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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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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上午,我陪錦娘去傳信。她帶我來到城外,走進南側的樹林裏,我驚訝地發現,路線竟和我跟蹤李富堂時走的一樣,我對她說:“這條路我走過。”

她一楞,停下腳步:“你走過?”

“嗯。有一天早上我跟蹤李富堂,就進了這片樹林。”

“後來呢?”

“後來我把人跟丟了,我自己又往前走了走,發現了元芳和雲姑。”

她吃了一驚:“你看見雲姑和李將軍在一起?”

“是啊。”

“是不是李富堂假冒的?”

我想了想,說:“應該不是。昨晚叔父問了你,你們發現元芳的時間是早上,而我也是在早上跟蹤李富堂的,你們在街上發現了元芳,而我並沒看見李富堂去街上,所以,雲姑去見的應該是真正的元芳。”

她忽然著急起來:“那,李將軍會不會有危險?”

我一時沒反應過來:“危險?”

“是啊。你想,那天早上雲姑剛走我就被歹人抓去了,你說你看見她在這個樹林見到李將軍,而李富堂也進了這片樹林……”她說著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,緊緊抓住我的胳膊“我知道了!我們三人的行蹤都被歹人發現了!我不會武功,所以他們先抓住我,利用我抓住雲姑,然後……”她說不下去了,只呆呆地看著我。

我想起李富堂冷冷的話語:“如燕,忘了李元芳吧,他要是活著,我能出現在你面前嗎?”

我不禁也呆住了,難道,難道元芳他……我不敢往下想,心跳立刻開始加速。

錦娘更著急了:“雲姑說,洛陽的血案和李將軍有關,也就是說,有好多殺手要殺李將軍!他會不會……”

“不會的!”我慌忙打斷她的話,自己卻說得很沒底氣,“不會的……”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,“錦娘,我們先不要想這件事了。把紙條送過去吧。”

她只得答應:“好吧。”

隨後我和她來到了那個廢棄的庭院,這是一個很小很破的院子,比我們在長安借宿的那家還遭。土圍墻幾乎沒有人高,壞了很多豁口;院內只有三間茅草房,一口已坍塌的井;房上的草很薄,夏天肯定擋不住雨;屋內幾乎沒有可坐的東西,只有土炕被掃過。

我說:“哪來這麽一個院子,真是隱蔽所在。”

“我們猜是隋末時期留下來的。”錦娘走到堂屋的鍋臺前,將紙條取出來,放進竈裏,又往上面壓一塊磚,然後站起來對我說,“雲姑就讓我把紙條放在這兒,她只要看見,就會來找我們的。”

我出去轉了轉,確定沒有“尾巴”跟蹤,紙條肯定安全後,才帶錦娘離開。

之後的幾天,叔父審了李富堂,但一無所獲,他堅持說自己沒有見過女主人,給他傳信的人也總是不露臉面,來無影去無蹤。

眼下是敵暗我明,雲姑成了我們期盼的焦點,曾經我還厭惡她,不想她來,這會兒卻巴不得她趕緊出現。我終於理解了叔父的話,元芳是一個腦袋系在脖子上的角色,經常會面臨各種危險,我該關註的是他的安危,不該對一些無關緊要的事耿耿於懷。我想到自己曾把雲姑當壞人不由得心生慚愧,只因她以前是壞人,我就懷疑她,而我,也曾是個十惡不赦的人,叔父和元芳卻從沒有動搖對我的信任,在他們身上,既有疾惡如仇的正氣,又有“放下屠刀立地成佛”的胸懷。這世上最重要的不是記住一個人過去的錯誤,而是一顆肯原諒改過者的心。

焦急的等待讓我度日如年。這天上午,叔父進宮去了,我心煩意亂地站在後院的湖邊往湖裏扔石子,扔了幾個之後我強迫自己住了手,我怕湖裏的魚遭殃。

湖面漸漸恢覆了平靜,我正望著游弋的魚發楞,狄春過來了:“小姐!”

我趕忙問:“是不是雲姑來了?”

“是!她在大廳裏等你呢。”

我趕緊往前院跑,他又叫住了我:“小姐!”

我回過頭:“怎麽了?”

他好像很擔心,似乎也是想讓我有個準備:“雲姑她……她的情緒不太好……”

我的心又提了起來,但來不及多想,趕忙跑進前院的正房大廳,進門一看,雲姑正低著頭坐在椅子上,她頹唐的狀態讓我一下子停住了腳步,我楞楞地站在她面前,不知該說什麽。

她站起來:“李夫人……”

我問:“元芳呢?”

她低了低頭,有意避開我的目光,似乎很難說出口。

我抓住她的胳膊:“元芳在哪?你快說呀!”

這時錦娘也跑進了屋,見狀也很著急:“雲姑,你終於來了!李將軍怎麽樣了?”

她擡起頭,眼圈竟然紅了,我見此情景立刻呆住了,只感覺全身的血液迅速凝結,我緊緊抓著她的胳膊,卻說不出話。她哽咽了一下,忽然跪下了:“李夫人,我……我對不起你……”

我搖搖晃晃地看著前方:“你說。”

“李將軍……”她哽咽著,終於哭了出來,“李將軍他……他已經遇難了!”

我頓時感覺腦袋“轟”地一聲,旁邊的錦娘已經哭出了聲,我下意識地擠出幾句話:“不可能……”我一把將她拉起來,“不可能!你一定是看錯了!”

她哭著搖頭,搖碎了臉上的淚:“我沒有看錯……我救出錦娘後,被歹人抓了起來,他們……他們用我引李將軍露面,李將軍為了救我,被他們殺了……”

我覺得頭暈目眩,眼前一黑,只聽錦娘叫了我一聲“如燕姐”,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。

我醒來時天已黑了,屋裏的燭火昏暗地搖曳著,這個我無比熟悉的環境,現在竟像地獄一般讓人心裏發慌,仿佛天塌了下來。錦娘把我扶起來:“如燕姐,你怎麽樣了?”

我看了看她,她的臉色很蒼白,眼睛紅紅的,我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眼角,很幹。我望著她:“錦娘,我真是一個冷酷的人嗎?”

“你在說什麽呀?”

“元芳死了……”我突然覺得鼻子發酸,眼淚一瞬間湧了上來,止不住地往外流,“竟然都不和我見一面,就死了……”

“如燕姐,你別說了……”她的聲音哽咽了。

悲痛就像一萬只螞蟻一樣啃咬我的全身,讓我痛不欲生,我緊緊抓著她的手,心中的悲傷慢慢匯集在一起,形成一個仇恨的焦點,我仿佛忽然找到了人生的支柱一般,趕忙問她:“雲姑走了嗎?”

“沒有,和大人在大廳裏說話呢。”

我立刻下床穿上外衣,但剛走兩步,又感到一陣頭暈,錦娘連忙扶住我:“你行嗎?要不再歇會兒吧。”

“我沒事……”我緩了口氣,擦幹眼淚,快步趕到大廳去了。

進屋之後,我看見叔父坐在屋裏,他的眼睛也紅了,他用手絹擦去要流出來的淚珠,似乎是強忍悲痛,對雲姑說:“你把遇到元芳之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。”

雲姑點點頭,一擡頭看見了我:“李夫人?”

叔父見我進來,忙問:“如燕,你怎麽樣,沒事吧?”

“沒事。”我低著頭說出這三字,幾乎不知對誰說的,然後我走到雲姑旁邊坐下。

叔父對她說:“你說吧。”

雲姑頓了頓,嘆了口氣,說:“本來,我是到洛陽來做生意的,可沒想到會碰見這事……那天我到洛陽西城外,發現城門口查得很嚴,一問才知道,有人在城門外劫走了朝廷的重犯,皇上懷疑城中有內應,因此命守城的人對進出城的人嚴加盤查。我有幾個隨行同伴,我們的行李很多,官軍不讓我們進城,我的同伴脾氣很壞,和官軍吵了一架,官軍就說什麽也不讓我們進了。我們只好返回居住的客棧,那時天已經黑了,就在我們返回客棧的途中,我發現了李將軍。”

叔父問:“你們居住的客棧距洛陽西門有多遠?”

“有十多裏吧。怎麽了?”

“沒什麽,你接著說吧,那時候元芳怎麽樣?”

“他昏迷不醒,好像受了很多傷,衣服上有大片的血跡,由於他倒在路邊的溝裏,當時又是黃昏,竟沒人發現,或許有人發現也不敢管閑事。我看他還有脈搏,就和同伴一起將他帶回我們居住的客棧,找個郎中給他治病。第二天,郎中說他沒有生命危險了,我就讓同伴照顧他,自己去城中探聽消息。我不認識狄府,也沒想到這兒來找人,但是我想,李將軍是個重要人物,他的失蹤必然會讓朝廷有所反應,有所動作,比如,張貼個尋人啟事什麽的,哪怕是海捕文書也算正常啊。可奇怪的是,洛陽城中一如既往地平靜,沒有任何異常的跡象,這讓我十分不解,我一時也沒敢驚動官府……”

“嗯,”叔父點點頭,“你的謹慎是對的,後來呢?”

“兩天後李將軍醒了過來,我把城中的情況告訴了他,他發現自己的官憑不見了,當即認定,有人冒充他回去覆旨了,他叫我到府上探探路。我打聽了很多人,終於找到了狄府,可我發現,府外好像總有一些奇怪的人在轉悠,似乎每個人都在盯著我,我沒敢進去。我在城中住了兩天,覺得等下去不是辦法,最終還是進去了。進去之後,狄春接待了我,他說您和李夫人陪皇上去長安了,李將軍重傷不便見客,”她心有餘悸地松口氣,“當時我嚇了一跳,原來府上真有人假冒李將軍,我沒敢多說話,只說是來拜訪大人的,然後便回客棧找李將軍商議。等我回到客棧,客棧中的景象讓我驚呆了……”

叔父忙問:“出了什麽事?”

她的神情很痛苦:“客棧中的老板、房客,包括我三個同伴在內的所有人都死了,李將軍不知去向!”

“那些人怎麽死的?”

“被人殺死的,客棧內汙血橫流,慘不忍睹,但房間裏的東西並沒有被碰亂,也沒有任何打鬥的跡象,可見是很多人同時動手。因此我斷定,洛陽一定有一批殺手在追殺李將軍,他們探聽到了李將軍的住處,於是找上門來,為了穩妥起見,殺光了客棧中所有的人!”

“這群畜生!”叔父狠狠用拳頭捶了一下桌子,“若不將他們繩之以法,我狄仁傑有何面目去見那些無辜被殺的百姓?有何面目去見九泉之下的元芳?!”

她接著說:“當時我真是不知所措,我到客棧四周轉了轉,沒有找到李將軍,於是我就坐在客棧門口等,後半夜,李將軍果然回來找我了……”

叔父點點頭:“這符合元芳的個性,他知道你會回來,擔心你也被歹人殺害,所以才回去找你。”

“他對我說,客棧中確實來了一群殺手,他心裏很內疚,因為他,使那麽多無辜的人慘遭殺害,而他卻因重傷未愈不能出來對付他們,只能自己躲起來……”

叔父站起來,臉上的憤怒又加重了一層:“光天化日,朗朗乾坤,地處神都洛陽,天子腳下,竟然有這樣膽大包天、喪心病狂的惡賊,真是罪不容誅!”

“李將軍說,他不能再住客棧了,於是我們到城南的樹林裏棲身,那裏有一座荒廢的庭院。等他的傷基本恢覆後,我們到外面轉了轉,在一個偏僻的客棧外我們聽到一聲尖叫,李將軍帶我去救人,被救的人就是錦娘。她說府中的元芳是假的,她害怕被滅口才逃了出來。我們就把她帶回了那個樹林中。第二天,李將軍提出自己去長安,我和錦娘雖然擔心,卻沒說服他。他走了一段時間後,我覺得呆在洛陽不是辦法,於是就帶著錦娘也趕到了長安,希望能跟李將軍會合,但一直沒見到他。後來客棧中的夥計對我說,一個叫張環的人來找過我,請我去刺史府,當時我非常高興,我想,大人您一定是看出什麽端倪來了,可等我到了刺史府,竟然發現假元芳也在,我想說的話,又不得不咽回去,臨走前,我故意以小清和李將軍的舊情激怒李夫人,希望她回去找假元芳對質,以此發現破綻,但隨後的日子仍是風平浪靜。李將軍沒找到,卻聽說皇上要回長安了,我和錦娘又一路趕回神都。從長安到洛陽,我們一直在尋找李將軍,但始終沒有結果。回到洛陽後,城中又發生了一系列血案,這令我們萬分焦急。有一天早上,我們終於在街上發現了李將軍的蹤影,我顧不上照顧錦娘,讓她先回客棧,自己追了過去,我在樹林裏找到了李將軍,他對我說,跟在大人和李夫人身邊的假元芳就是劫囚的殺手,此人武功甚是高強,無人能敵,若貿然將其揭穿,很可能帶來致命的後果。然後他寫了一首詩給我,讓我想辦法帶給李夫人,他自己去別處找線索。等我回到客棧後,不見錦娘,卻收到一個奇怪的紙條,上面說,錦娘被綁架了,安置在郊外的翠林村,一天內如果我不去,他們就要殺了她。我擔心她的安危,就去了,我拼死救她出來,自己把歹人引開,才使錦娘得以逃走。”

“是這樣……”

“我對錦娘說,我一定會逃出去和她聯系,並把聯系的方法告訴了她。但我低估了歹人的能力,我在他們中間,竟然見到了假元芳!他說,他已經發現了我和李將軍的行蹤,他們以我為質,到相鄰的雙營村找到了李將軍,然後……”她突然停止了述說,聲音哽咽了。

叔父結果話茬:“然後,他們殺死了元芳。”

她點點頭,擦掉要流出來的眼淚:“都怪我貪生怕死……我要是死了,李將軍就不會遭他們的毒手了。”

叔父嘆口氣,勸道:“你不要自責,求生是人的本能,就算我在場,又怎麽忍心用你的命去換元芳的命?”他頓了頓,問,“那你後來是怎麽逃出來的?”

她穩定一下情緒,說:“假元芳沒有待長,很快就走了,剩下的那些人我還可以對付,於是我在一天夜裏逃了出來。逃出來後,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要給李將軍報仇。所以我夜探狄府,看見李夫人在和假元芳吵架,我趁機想一箭射死他,但李夫人追出去把我打傷,府上的衛隊馬上又要到了,情急之下,我只好把李將軍寫的詩留下,自己逃走。”

我仍無法相信事實,我低著頭,幽幽地問:元芳……真的死了嗎?”

她點了一下頭,聲音又充斥了悲傷:“他本來就不是假元芳的對手,身上的傷又沒有痊愈……雙營村外有一個湖,湖中停著一條小船,他們在船上打鬥,李將軍……死在了船上,然後,那個假元芳把他扔進了水裏……”

我聽不下去了,仇恨已經在我胸中燒成了一團火,我起身便往外走,叔父忙叫道:“如燕!你要幹什麽?”

我不理他,疾步走回自己房中,找出我的雙刀,直奔西跨院,到外面卻被狄春攔住了:“小姐,你不能去!”

我迅速出刀架在他的脖子上:“給我讓開!”

“我不讓,除非你殺了我!”

我惱火地推了他一掌,將他推倒了,他忙大叫別的家丁:“快攔住她!”

很快,一群男仆攔住了我的去路,我進退維谷,握刀的手幾乎在顫抖:“別逼我……”

“如燕!”叔父的聲音從後面傳來。

我放下了刀,叔父走過來,站到我面前,盡量平心靜氣地說:“如燕,我理解你的心情。元芳被害,我的悲痛並不亞於你,但李富堂現在還不能殺……”

“為什麽?”我幾乎在吼,這是我頭一次如此粗暴地頂撞他,“那個惡棍什麽都不肯說,留他也是禍患!”

他勸道:“你被仇恨沖昏了頭腦,你冷靜點,聽我說……”

“我不想聽!”我打斷他的話,淚水迅速沖進了我的眼睛,“叔父,從頭到尾,我受騙最深!我是這世上最愚蠢的傻瓜!我……我居然連自己的丈夫都認不出來!如果我早一點發現李富堂的破綻,元芳也不會死在他手裏!我一定要殺了他,誰也不許攔我!”

他剛要說話,忽見一個家丁來報:“老爺!不好了!李富堂……李富堂跑了!”

“什麽?”叔父大吃一驚,我心中則更是著急,不等他再說別的,我跳起來,一踩門樓飛身追了出去。

我追出狄府,聽見左側有腳步聲,便朝左邊跟去。趕了一裏路後我終於趕上了李富堂,他由於身上的傷沒好,跑的速度有限,且越來越踉蹌了。

我從空中翻一個跟頭,落到他眼前,擋住了他的去路,他見到我,十分恐慌。

我慢慢朝他走近兩步:“跑,你接著跑啊。”

他捂著右腹,後退幾步,隨後冷笑道:“別過於自信了!你以為我身上有傷,就對付不了你?”

“我並不自信,”我仍朝著他走,“但究竟能不能殺你,只有試了才知道。”我舉起雙刀,“納命吧!”說完我跳起來,舉刀刺了過去,這廝的功夫果然了得,他向後彎下腰,躲過了我的刀,我撲了空,徑直飛到了他後面,隨即他轉過身看著我,一副做足準備應戰的樣子。

我又向他沖過去,他不顧身上的傷,出手和我對決,幾次都差點奪了我手中的刀。幾番躲閃下來,我被他抓住了手腕,他的力量如此之大使我根本擺脫不掉,我便翻身躍起,雙腳踢在他的肩上,夾住了他的頭,這下他松了手,我趁勢迅速向上立起,瞬間站在了他的肩上。他見狀企圖去抓我的腳腕,我又跳了起來,翻了個跟頭,他剛轉過身,我在他胸前狠蹬了一腳,他一下向後摔了出去,倒在地上。

我站穩後,朝他走過去。他摁著胸口,搖搖晃晃地站起來。我舉刀又開始進攻,原以為他已是強弩之末,沒想到他的行動仍是迅速而利索,出手快而有力,幾次失手之後,他連連在地上折了幾個筋鬥,我緊追不放,但被他飛快的動作弄花了眼,一下被他抓住了右手腕,他奪下了我右手中的刀,隨後一掌打在我後背上,一種沈悶的疼痛由後至前傳到胸口,我向前摔了出去,一股鹹味立刻湧到嘴裏。

我擦了一下嘴角,是血。但我不會就此放棄,我站起來,緊緊盯著他,似乎這樣能看出他的一些破綻。他微微喘著氣,腹上的傷讓他體力大損,他握緊搶在手裏的刀,這回主動向我沖過來,我跳起來平翻了幾圈,但一次都沒傷到他,他見我無暇停下,竟然一甩手腕,將刀扔向了我,短刀“嗖嗖”地朝我飛過來,我連忙躲閃,但很快聽到了兵器相撞的聲響,轉頭一看,竟是雲姑,她不知什麽時候換了長劍,是她的劍擋下了那把短刀。她顧不上和我說話,持劍刺向了李富堂,李富堂又開始和她交手。幾個會合過後我發現雲姑不是對手,但她也算機靈,利用輕功向後躥了出去,李富堂不顧傷痛飛身追過去,他們打到了一顆樹上。雲姑躲到對面,左手抓住樹的枝幹,右手持劍從下向上刺去,李富堂為了躲這一劍,連連後翻,企圖向後緩沖回到地上。我見此情景,右腳趟起地上的短刀,隨即跳起來,左腳狠命一踢,短刀飛快地沖向李富堂,刺中了他的前胸,他直摔到地上。

我和雲姑也在地上落穩,走到他身邊,他原本躺在地上掙紮,卻突然站了起來,兩眼圓瞪,神情異常恐怖,我忙擋住雲姑:“小心!”

但他並沒有進攻,僵了片刻後,“撲通”一聲側身倒下,兩眼還在瞪著。

我們等了片刻,沒有動靜,我便過去試試他的呼吸:沒有了。

我長松一口氣。

雲姑走過來,恨恨地說:“這家夥真是頑固,若不是身上有傷,我們兩人都不是他的對手!”她又看看我,問,“你沒事吧?”

“沒事。”我嘆口氣,想起了元芳,他死於李富堂之手,而今天,我殺了李富堂。這種覆了仇的結果只是了卻了我的心願,卻並沒有帶給我慰藉。我說:“謝謝你幫了我。”

她搖搖頭:“別說這些了,如果不是因為我,李將軍就不會……”

我打斷她的話:“如果沒有你,我連識別李富堂都不可能。”我又看看死去的李富堂:“這家夥真是自尋死路,不知叔父會不會怪我……我們回去吧。”

她點點頭,隨我往回走,走出不到半裏路,我們遇到了叔父和狄府的衛隊。叔父忙問我:“李富堂呢?”

我說:“死了。”

他想了片刻,並沒有責備我,而是說:“剛才有個軍士到府上,說左右威衛軍中出了點事,我怕宮裏起了亂子,得想想辦法……”他又看向雲姑,“雲姑,有件事還需要你幫忙……”

“大人盡管吩咐。”

“你和如燕到洛陽城中清查一下,兩天之內,務必解決城內所有殺手!然後,趕到梁王府與我會合。”

“是!”

“好了,你們去吧。”說完他便帶人去找李富堂了。

對於叔父的安排,我經常是搞不清原因,但每次事過之後他都會向我講明,我總是驚嘆於他的機敏和細心,這次我同樣不需要多想,照章辦事即可。於是我對雲姑說:“我們回去吃點飯,然後就出發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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